中华文化的三个“不在乎”-余秋雨
本帖最后由 辰宇 于 2023-6-11 10:50 编辑第一,中华文化不在乎公共空间。
大家都在责备我们的同胞有随地吐痰、大声喧哗等等的毛病,这些毛病看似道德问题,实际上是对公共空间的漠视。中华文化本来是最讲道德的,但是一旦失去了对公共空间的认知,先人提倡的道德也就不会在那里实现了。
儒家文化讲究家庭伦理和社会伦理,但当时他们所认识的社会伦理,主要是朝廷伦理。
在朝廷和家庭之间,应该有一块很大的公共空间,游离于朝廷关系和家庭关系之外,但中华文化没有为这块公共空间留出足够的地位。县官出门,打出“肃静”、“回避”的牌子,明显地把公共空间看成了朝廷空间的延伸。
有时也提倡关爱家庭之外的人,希望在关爱家里老人和小孩时能够推己及人。这当然很好,但也只是家庭思维的延伸。
现在有关交通安全宣传的广告:“为了你的家人,请你注意交通安全”;“开车两口酒,家人千行泪”等等,当然都很能打动人心,但局限性也是明显的。不要酒醉驾车,难道主要是为了家人不流泪吗?那些被酒醉者撞死街头的路人呢?应该知道,人性、人道具有离开朝廷和家庭的独立的终极意义。真正的大善,产生在素昧平生的公共空间。
什么是欧洲的文艺复兴?那就是,达·芬奇在公共空间里画壁画,米开朗琪罗在公共空间里做雕塑,佛罗伦萨的市民们天天观赏,大家评论,形成市民精神的粹炼和凝聚,然后一起呼唤一个新的时代。
这种公共空间在中国文化史上十分稀缺。我们对艺术品,总是“收藏”,不是皇家收藏就是私人收藏。公共空间的意识,也就是市民意识、公民意识,这是一切现代化思维的载体,这个载体在中国文化中比较狭小,我们应该加以拓宽。
第二,中华文化不在乎实证。
中华文化早早地划分了阴和阳、君子和小人、忠和奸、善和恶、贵与贱,却一直不在乎真与假的界线,即缺少“证伪机制”。这样一来,就给虚假、伪饰、谣言、冤案、假冒伪劣产品留出了广阔的地盘。
这个问题严重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历史学家黄仁宇教授发现,在明代国家档案《明实录》中,即使是关系一国命脉的经济数字、军事数字,都严重不实。连铸造钱币这样的财经大事,该档案中所记金陵一次所铸钱币的数量,实际上整个明代两百多年间天天加班铸造都不可能完成。
但是,这些重要档案的记录者、校对者、审核者、阅读者没有一个能发现,他们连发现的敏感都没有。这使黄仁宇先生得出一个结论,他认为中国历史最大的问题是缺少数字化管理。
|
这个问题到现代还在强劲地延续。数字是有的,但没有管理,没有实证。例如我们小时候常常听到看到那些公开发表的数字,都未被实证,像“亩产20万斤”之类。“文革”之后,平反的冤案几百万件,足可证明至少有几百万专案组人员、审查人员完全无法对那些诽谤和诬陷予以“证伪”。他们绝大多数不是恶人,因此更可说明这是一种集体文化惯性。
我们对于谣言,喜欢“无风不起浪”的判断,造谣者在顷刻之间就赢了一半。被谣言伤害的人也历来以“身正不怕影子斜”、“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样的逻辑来自我安慰,结果谣言充斥四周,无法以实证来消除,人人都是它的受害者和加害者。
由于大家对虚假缺少敏感,更缺少实证方法,因此这些年假药、假酒、假文凭、假记者横行天下,甚至在国际上也产生了不良影响。
有人会说,既然是真实,你应该自己证明啊。其实,真实是难于自证的,人们能做的只能是“证伪”,即证明哪里不真实。证伪,需要有一种集体敏感和共同法则,这一切,中华文明基本上还不具备。
西方文化的现代化是从推广实证主义开始的,中华文化也应在增强实证机制,即证伪机制上,克服自身弊病,焕发新的生命。
第三,中华文化不在乎创新。
中华文化历史长,成果多,回过头去学习、敬佩还来不及,怎么还会想到创新?结果,我们的文化,多的是整理、校点、收藏、注释,少的是实地考察、荒原历险、大胆探索。
中国最受尊重的学问家,往往是“学富五车”,却未必有创新的观点让世人受惠。中国最推崇的艺术家,往往是各方“无争议”,却不知道任何创新都是对原有规范的挑战,不可能“无争议”。
现在掀起“国学热”,对于保护文化遗产、延续文化传承有积极意义,但也必须注意,不要把我们的历史文化作过度的盲目赞美,因为历史的惰性、历史的悲剧、历史的灾难也都与之有关。
我非常热爱传统的中华文化,但心中又十分明白,中华文化的未来生命,在于创新。 元芳如何 很认真地说,写这文章的家伙就是个神棍,就是小学课本《西门豹治邺》里面那种招摇撞骗的老巫婆,要把小丫头扔河里给河神做媳妇的那个老巫婆。
自诩为文化人,觉得高人一等,以俯视的态度看待普罗大众。文艺复兴那段说辞,建议去读《十日谈》,东西方的区别,建议找川端康成和海明威念一念。 本帖最后由 根据法律法规 于 2023-6-11 14:37 编辑
5.12地震之后,《含泪劝告》失去孩子的家庭不要去上访,就他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