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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铁生(1950年11月4日—),原姓刘,中华人民共和国辽宁省兴城县人,因在高考的物理化学考试中,几乎交了白卷并在试卷背面写信,成为「文化大革命」后期著名人物,被封为「白卷英雄」。文革结束后被判处有期徒刑,出狱后成为企业家。
下乡插队 1950年,张铁生出生在辽宁省兴城县。1968年10月,张铁生从辽宁省兴城县初中毕业,被分配到兴城县望海公社厂子沟大队插队落户。1969年秋天,其母亲响应国家号召城镇人口下乡的运动,从城里回到家乡兴城县白塔公社枣山大队,张铁生跟随母亲来到这里继续插队。半年后,被当地农民推选为大队仓库保管员。1971年,被推选为白塔公社枣山大队第四生产队队长,并加入中国共青团。他还和同村姑娘小侯谈恋爱。在队长任内,张铁生坚持原则、反对干部搞特殊化。枣山大队党支部副书记岳阳波的孩子,将生产队的一只胶轮车的内胎割成了弹弓皮玩,张铁生坚持要岳阳波照价赔偿。生产队里部分干部白天出去开会,清早不出工,仍算工分,张铁生坚持按照缺早工扣除这些干部的工分。张铁生也是生产队里出勤率最高的人,1972年出勤340多天。[2][1]
考試寫信
1970年6月27日,中共中央批准《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关于招生(试点)的请示报告》,采用「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和学校覆审」的方法,从有实践经验的工农兵及下乡知青中招生。1971年,全国教育工作会议通过了《全国教育工作会议纪要》,明令废除高考文化课考试,提出了「十六字」招生办法及「两个估计」,全国高等院校开始大规模招收工农兵学员。
1973年3月10日,中共中央作出《关于恢复邓小平同志的党的组织生活和国务院副总理的职务的决定》。邓小平复出后,经其努力,1973年4月国务院批准了国务院科教组《关于高等学校1973年招生工作的意见》,对1971年开始实行的推荐和选拔工农兵上大学的规定进行修订,增加了「文化考试」的内容,试图恢复用知识选拔人才的高考制度。江青等人则对《意见》有很大意见,毛远新自辽宁赴北京,同江青等人商议。他们认为文化考试是高等院校招生的弊病,是「智育第一」、「文化至上」。
1973年6月,张铁生被枣山大队推荐考大学工农兵学员,他在公社招生组「考生登记表」中的「本人志愿」一栏填写了兽医、农田水利两个专业。[2][1]作为生产队长,他要率领社员锄草抗旱,没时间复习功课。本来县里通知称,考前会组织考生统一复习3周,张铁生认为有这3周足够。不料县里后来取消了复习计划,但张铁生不知道。6月27日,接到通知的张铁生赶到县城,成为最后一个到达的考生。带队的人对他说,快回家取书,明天开卷考语文,后天考数理化,大后天回家听信。张铁生慌了,赶紧到商店买了一支小钢笔,同学们给他送去了大批初中教科书,张铁生抓紧看了数学教材。[1]
次日即1973年6月28日,张铁生匆忙上阵参加统一文化考试的第一科语文开卷考试,作文题《谈学习〈为人民服务〉一文的体会》,张铁生在草稿纸上写完后没来得及把它抄到考卷上。6月29日上午开卷考数学,试题大部分是基础知识和常识,考生可查书,监考教师也可对考生作适当启发。中午,张铁生坐在公园长椅上,起草了一封给领导的信,解释自己没能好好复习功课的原因,希望领导酌情考虑,随后疲劳的张铁生在长椅上睡着。等他醒来赶到考场,已开考20分钟,考场闭门。张铁生跳窗进入教室。因为该考场是他的母校,监考教师认识他,所以还是给他发了考卷。张铁生拿到物理化学考卷后,只会做前面几道小题,监考教师催他快答题。这时离考试结束时间还很长,张铁生便将中午起草的信抄到理化考卷背面。当时在考场上写信的不仅有张铁生,还有一位女知青。6月30日,张铁生得知考试结果为:语文38分,数学61分,物理化学6分(并非「白卷」[3])。[2][1]
沈阳军区政委、辽宁省革命委员会副主任毛远新(分管文教和宣传)得知一个生产队长答不出卷子给领导写信时,当晚便命人打电话将考卷和信送来,并立即成立联合调查组,到兴城县调查。联合调查组经调查后,看中了张铁生,认为女知青报考的志愿都是理工科,说明她考大学的目的是离开农村,而张铁生报考的第一志愿是兽医,第二志愿是农田水利,可见他上大学不是想离开农村,而是想更好地建设农村,上大学的动机非常好。此外,张铁生的信也比那个女知青写得好。
7月15日,兴城县招生办公室通知张铁生补考,张铁生除回答了一般问题外,还针对「修正主义教育路线」写了篇批判文章《大学门,向谁开》。7月16日,调查组回到沈阳,毛远新听取汇报后,亲手删去了张铁生信中要求上大学的字眼,并加了编者按,指示《辽宁日报》发表。[1]7月19日,《辽宁日报》头版头条以《一份发人深省的答卷》为题,刊登了张铁生写在试卷背后的信。
经毛远新删改后刊登在《辽宁日报》的《一份发人深省的答卷》中的张铁生的信是:
尊敬的领导:
书面考试就这么过去了,对此,我有点感受,愿意向领导上谈一谈。
本人自一九六八年下乡以来,始终热衷于农业生产,全力于自己的本职工作。每天近十八个小时的繁重劳动和工作,不允许我搞业务复习。我的时间只在二十七号接到通知后,在考试期间忙碌地翻读了一遍数学教材,对于几何题和今天此卷上的理化题眼瞪着,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不愿没有书本根据的胡答一气,免得领导判卷费时间。所以自己愿意遵守纪律,坚持始终,老老实实地退场。说实话,对于那些多年来不务正业、逍遥浪荡的书呆子们,我是不服气的,而有着极大的反感,考试被他们这群大学迷给垄断了。在这夏锄生产的当务之急,我不忍心放弃生产而不顾,为着自己钻到小屋子里面去,那是过于利己了吧。如果那样,将受到自己与贫下中农的革命事业心和自我革命的良心所谴责。有一点我可以自我安慰,我没有为此而耽误集体的工作,我在队里是负全面、完全责任的。喜降春雨,人们实在忙,在这个人与集体利益直接矛盾的情况下,这是一场斗争(可以说)。我所苦闷的是,几小时的书面考试,可能将把我的入学资格取消。我也不再谈些什么,总觉得实在有说不出的感觉,我自幼的理想将全然被自己的工作所排斥了,代替了,这是我唯一强调的理由。
我是按新的招生制度和条件来参加学习班的。至于我的基础知识,考场就是我的母校,这里的老师们会知道的,记得还总算可以。今天的物理化学考题,虽然很浅,但我印象也很浅,有两天的复习时间,我是能有保证把它答满分的。
自己的政治面貌和家庭、社会关系等都清白。对于我这个城市长大的孩子几年来真是锻炼极大,尤其是思想感情上和世界观的改造方面,可以说是一个飞跃。在这里,我没有按要求和制度答卷(算不得什么基础知识和能力),我感觉并非可耻,可以勉强地应付一下嘛,翻书也能得它几十分嘛!(没有意思)但那样做,我的心是不太愉快的。我所感到荣幸的,只是能在新的教育制度之下,在贫下中农和领导干部们的满意地推荐之下,参加了这次学习班。
白塔公社考生 张铁生 一九七三年六月三十日
编者按称:「张铁生同志是一九六八年的下乡知识青年,共青团员,现任兴城县白塔公社枣山大队第四生产队队长。他对物理化学这门课的考试,似乎交了『白卷』,然而对整个大学招生的路线问题,却交了一份颇有见解、发人深省的答卷。」[1]
1973年8月10日,《人民日报》转发了《辽宁日报》刊登的《一份发人深省的答卷》,并另加编者按:「七月十九日,《辽宁日报》以《一份发人深省的答卷》为题,刊登了一位下乡知识青年的信,并为此加了编者按。这封信提出了教育战线上两条路线、两种思想斗争中的一个重要问题,确实发人深思。」随后,《红旗》杂志转载时发表评论,认为搞文化考试是「旧高考制度的复辟」,「资产阶级向无产阶级反扑」。1973年的文化考试很快作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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