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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26 11:5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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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国外当长工(二十九)
93年的时候,我们和国外的几个国际知名长工队组成长工集团要干一个大活。有个以色列老头想空手套白狼地介入这个活,狡猾的老头一眼就发现我们这只国际长工队伍中的菜鸟可以作为他介入的抓手。他一方面在长工集团内为我们争取利益,一方面极力想办法控制我们这只自以为是的菜鸟。每次会谈后都签文件,什么MOU,MOA,MOM,不定啥时候老头就不经意地拿出某个文件打我们一下,我们最大的胜利就是:嘿、嘿、没打着!或者嘿、嘿、不疼!然后就为自己的精明而击掌庆祝。直到,有一个老领导亲自管这活后的第一个指示就是不要轻易和老头签订任何文件。
94年老头邀请我们到以色列进行价格澄清。以色列航空的安检异常严格,在办理登机牌时首先给一个表格要求填写,全是和安全相关的问题,包括:你和谁一起打的行李,行李是否离开过你的视线,有没有人托你带过东西包括一本书、一封信……。然后是2名安检人员把上述问题再逐一提问一下,并希望广大旅客理解。那个老头公司的一个雇员还真帮别人带了一封信,说出来后马上有人把信拿走检查。以航是个单独的候机室,登记前把旅客全部请出来,2名安检人员认真检查后再请旅客重新安检候机。正是因为有这样严谨的作风,以航才能在及其困难的环境中依然保持着安全。
老头的公司位于特拉维夫繁华地带,建筑很大。宽大的会议室墙上四面都挂着有关犹太人历史故事的油画,老头花了很长时间逐幅地讲解了哪些油画所表示的故事。这些故事讲完了大约犹太人的历史也就简单介绍一遍了。老头最后说“中国人和犹太人都有悠久的历史,我不知道谁的历史更长。”会谈很艰苦,最主要原因是双方不在同一级别上,论在国际上如何混,他们是大学生,我们是小学生;论干活手艺和功法,我们是高中生,他们是幼儿园。对方谈判的一个是壮得像头熊的博士,还有一个是原来在东欧某大学教马列主义的博士;我方有三位是领导,真正干活的是三个半人(我就是那个半个,虽没啥用,但位置很关键)。
周末,老头安排我们四处转转,告诉我早晨在酒店门口导游会联络我们。作为级别最低的成员,我早早在大厅等候导游,在我的概念中导游该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所以过来一个单个的女青年,我就致以微笑,好在那边女孩都开放,对我也回以微笑,但都没有停下来搭讪的意思。正迟疑间,一个苍老的声音:"Good morning,gentleman"。我们的导游是个快70岁的瘦老头,戴个眼镜,一副教授的模样。老头似乎对犹太历史和古迹很熟悉,不停地讲,但我们多数人都没啥兴趣,也听不懂。听得懂最多的就是:“这个1000年了,那个2000年了。”我们逗他,指着路边一辆废弃的坦克说:“这个1000年了!”老头严肃地说:“不,这是第三次中东战争中被我们击毁的埃及坦克,要知道,当时我们的敌人是1亿人口的联军啊!”大家都沉默了。通过这次参观明白了为什么耶路撒冷为啥对以色列那么重要,也知道了戈兰高地原是叙利亚的地方,是被以色列为了自身安全占领的。
谈判最后还算圆满地结束了,这期间老头还在他那豪宅请我代表团吃了据说是从北京饭店请的厨师做的中餐。团里的几位领导决定回请老头表示感谢。宴会地点选在一个越南厨师开的中餐馆,菜肴也无非炒芹菜、炒菜花之类的家常菜。老头公司的一个高级副总裁携夫人代表老头出席。有那个马列主义教授和各位领导讨论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宴会到也融洽。看到剩了很多菜,副总裁夫人就向服务员要Dogbag,老头公司的雇员想和领导夫人套近乎,就问:“您那狗是大狗还是小狗?我特喜欢狗。”领导夫人不好意思地说:“我是带给我儿子吃的,剩这么多菜实在太可惜了!”
以色列之行深刻感受到犹太人的民族自豪感、危机感和严谨、务实的作风,难怪以色列在如此困难的生存环境和贫瘠的土地上有尊严地屹立不倒,犹太民族确实值得尊敬。犹太人也确实会做生意。在这个项目中,所有成员都知道老头是空手套白狼,但谁那他也没办法。孙子兵法说: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战者。老头是之也!
我在国外当长工(三十)
哈萨克斯坦是个内陆国家,我天朝出口到那里的设备、材料多是靠国际铁路联运解决,但两国的铁路轨距不一样,得在阿拉山口换装,产生换装费用,再加上两国工作时间、工作习惯不一样,所以效率很低,收费也非常不合理。过去我们出口设备时我们到上海港口买旧集装箱将货物装入集装箱后整箱换装到对方列车上,加上旧集装箱的价钱都比走车皮运输便宜。但由于我们这个大活中有大量大件设备,不仅受铁路运输界限限制还受阿拉山口吊装能力的限制。如果采用公路运输,当时我天朝的车匪路霸猖獗,小老哈那边也不含糊,深入异国腹地的公路运输费用大且难以操作,所以运输成了大问题。这时托拉斯一位会俄语的位高权不重的老当家的Z总提出他与俄罗斯一长工队熟悉,可以考虑将部分大件交俄罗斯制造,于是就派我和Z老当家的去俄罗斯落实此事。
到俄罗斯第一件事就是换钱,当时卢比贬值很厉害,当1美元换6000卢布时,俄政府发行新卢布,1新卢布等于1000老卢布;由于贬值厉害,从不同的地方换钱汇率差别很大。陪同我们的当地朋友说带我们去一个汇率合算的换钱点换钱。所谓的换钱点就是在路边的一个小窗口,窗口里对要换的美钞要求极严,只收大脑袋的富兰克林,这下我带的大脑袋富兰克林不够了,得从同行的老同志那里拿点。老同志在内裤上缝了个兜,把钱放在里面还用个别针别上。大庭广众也不能脱裤子拿,只好面对着墙,很尴尬地取钱。一边取一边对随行的俄罗斯朋友说:“我这里也是银行。”
我们考察的工厂简称南乌重,其能力和规模相当于那时我天朝的大重,整个考察进行得非常顺利。虽然当时的苏修已经完全复辟成资本主义,但作为大型国企的厂领导还是和我们有很多共同语言的。他们说企业相互拖欠现象严重,我们说我们管那叫“三角债”;他们说市场不好,大批工人没了岗位,我们说我们管那叫“下岗”。我天朝博大精深的文化令毛子哥五体投地。当地的毛子哥毛子姐们生活虽然艰苦,但却很有生活品味,周末约上好友,地上铺上一张大塑料布,拿上自家地里产的黄瓜、西红柿等蔬菜,条件好的还来点香肠,一瓶伏特加再加上带汽的苏打水,在奥尔斯克河边享受难得的夏日温暖的阳光,姑娘们更是换上尽量暴露身体的泳装,似乎并不在意是否游泳,而主要是为了显示曼妙的身材。
我们在莫斯科驻的是北京饭店,其实就是一个中国老板在一栋建筑中租下一层改成旅馆专门接待中国旅客,早餐也是中式的,疙瘩汤特别好喝。老板姓温,特爱串门儿。一天到我房间聊起了中国足球联赛,当时叫甲A,说到足球咱内行啊,我年轻时在球场上的特点就是:意识在肚子前面,肚子又保证在腿的前面,虽说速度慢点、技术差点,但意识还是满够用的。坐在屋里砍球正好发挥了我的最强项,从国安为啥是双后腰到万达靠啥留住的徐弘,还有那英到底是跟谁搞对象。靠这点知识蒙温老板好几瓶格瓦斯喝,而且后几天我再往国内发传真全免费!后来我在国内的足球报纸上看到有位姓温的老板从俄罗斯引进了不少球员,不知是不是给我格瓦斯喝的温老板。近年来,随着我天朝越来越有钱、越来越浮躁,哪些守纪律、讲求实效的俄罗斯球员越来越不受待见了,各俱乐部纷纷引进价格高、有炒点的大牌(这点和很多长工托拉斯的风格也很像)。随着各俱乐部的大把烧钱、大批天价球星的引进,我天朝足球从亚洲二流向着亚洲三流的方向奋勇前进着!
有人说:喜欢回忆过去是衰老的表现,其实正是因为到了一定的年纪,有了经历才有的回忆。我愿意回忆过去,是因为过去啥也不懂,跟着别人打杂,没啥责任所以很快乐。现在必须用敬畏的态度去对待每一个活,这样就很累,不愿、不敢或不能说太多最近的事或人,也是:“而今识尽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的现实写照吧!正是:
万千思绪涌心头,往事再回首。忆当年豪迈,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粪土万户侯。
忽闻窗外雨声骤,惊洒杯中酒。叹今朝落寞,夕阳西下,独饮空楼,暗忖肉香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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