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业常青 百年不倒： 埃克特-莫契利大战IBM

寂静回声

百年企业数量国家排行榜：第1位：日本（25321家）、

第2位：美国（11735家）

第3位：德国 、第4位：英国 、第5位：瑞士 、第6位：意大利、第7位：法国、第8位：奥地利、第9位 ：荷兰，第10位：加拿大。

美国只有200多年的历史，但美国的百年企业数量排名世界第二。

美国百年企业多的原因是：

1，美国社会稳定，自美国独立后，美国本土只发生过一次破坏严重的内战，百年战争。相对于战乱频繁的欧洲，美国企业躲过了让很多企业面临灭顶之灾的一战及二战。

2，世界上完成工业化的国家中，美国的经济规模超级大；西方发达国家、德、英、法等经济规模与美国不能同日而语，同样百年企业的数量，当然不如美国。日本若去掉一些规模较小的企业，大型百年企业也不如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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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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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IBM的创始人老汤姆士J.沃森（Thomas J. Watson Sr.）大约在1949年说过, 他认定计算机的市场只不过是十几台的事，IBM不会涉足于计算机业，讲这桩轶事通常是为了显示那个似乎战无不胜的IBM的领袖也会像芸芸众生一样也会做出错误的决定，这个故事从反面衬托出个别预测计算机将有一个很大市场的人如埃克特和莫契利则是英雄。后人对于保守的沃森和激进的埃克特和莫契利的评判或许是公正的，但另一种认为沃森对计算机有这种反应的解释是：这是理性与非理性的区别，沃森的决定出自于商业敏感和以往的经验。沃森是理智的，但错了；埃克特和莫契利是不理智的，但却对了。换个方式说也很容易，沃森仍然是商界老大，而知道埃克特和莫契利的人实在不多。

50年代真正发生的事是计算机被重新构造——主要是由计算机制造厂制造和用于商业——是电子数据处理机而不是数学工具。约在1951年前后IBM认可了这种变革，改变了它的销售大方向。迅速地将它的研究和开发，工厂和销售部门转到计算机上，利用它传统的商业实力在五年内统治了计算机工业。这也是一个英雄人物成绩斐然的时期，尽管没有制造出神话来。

40年代后期和50年代初期这段时间里，美国大约有三十家从事计算机业务的公司。美国以外只有英联邦国家有像样的计算机工业，那是战后工业发展的一个组成部分。可以与美国公司在规模上相比较的大约有十家计算机公司，英国甚至于卖出了世界上第一台计算机。这就是我们所知的Ferranti Mark I 机。该计算机是在曼切斯特大学的计算机基础上发展的，于1951年2月在市场上销售。不幸的是，在英国，人们对于制造计算机的热情不如那些旧的机器那么高，到50年代末英国的计算机工业仍在为生存而挣扎。

至于世界上的其它地方，欧洲大陆所有工业发展的国家——德国，法国，荷兰和意大利在60年代前都因第二次世界大战而被拖垮，无力参与计算机行业的竞争。东亚和日本在发展计算机方面更加落后，因此50年代美国公司有计算机的最大市场——美国自己，通过这块跳板它们能主宰世界。

进入计算机业的公司实际上有三种类型：电气和控制设备制造厂商，办公室机器公司和新兴企业。电气和控制设备制造厂商——包括RCA全美联合无线电公司，通用电气（GE），雷神（Raytheon）, Philco, 霍尼韦尔, Bendix 和其他——对它们来说计算机是最“自然”的产品。它们已习惯于出售高价格的电气产品，例如无线电发射机，雷达装置，X光设备和电子显微镜。对于计算机这些公司称之为“Mainframe”, 那只不过是它们产品系列中的另一个高档产品罢了。

第二类进入计算机市场的公司是商用机器制造公司如IBM，雷明顿-兰德（Remington Rand）, Burroughs, NCR国民收款机公司, Underwood, Monroe和Royal. 它们较落后于电气公司几年，因为它们相当理智地看到制造数学计算工具不适合它们。直到埃克特和莫契利在1951年生产出了UNIVAC计算机，证明计算机有商业用途后，他们才下决心进入竞赛。

第三类进入计算机业的公司——在许多方面是最令人感兴趣的——是新兴企业。1948年到1953年间加入计算机业的成本相对而言比较低，不到一百万美元就可以了。十年以后因为原料、辅助设备和软件的花费需要一亿美元才可能与已经有基础的计算机公司竞争。第一批新开办的计算机公司有建立于1946年埃克特和莫契利创办的电子控制公司和工程研究会社（Engineering Research Associate, ERA，也建立于1946年）。这些公司不久就被雷明顿兰德（Remington Rand）公司吞并，成为它的计算机分部：埃克特和莫契利因开创一个新型的工业而闻名于世，而ERA的缔造者之一威廉.诺雷斯(William Norris)去建立了另一个公司——即非常成功的控制数据公司（Control Data Corporation，CDC）。

紧跟着埃克特-莫契利公司和ERA出现了一大批计算机新兴企业。这些公司有时靠私人的钱资助，而更多的是已建立的电气和控制件公司的子公司。五十年代初崛起的公司包括ElectroData, the Computer Research Company, Librascope 和the Laboratory for Electronics。这些公司中最幸运的是被办公室机器公司接管，但大多数都自灭了，在激烈的竞争环境下无法存活。埃克特-莫契利公司与IBM PK的故事很好地说明了所有新创办企业的坎坷发展状况。

当埃克特和莫契利在1946年3月建立他们的电子控制公司的时候，他们几乎是唯一看到计算机可代替科学和工程计算器在商业数据处理上有发展前途的人。在第二次世界战还未结束的时候，埃克特和莫契利已经多次访问在华盛顿特区的人口调查局，讨论用计算机处理人口调查的事。用计算办实事做数据处理的主意可能出自于莫契利而不是埃克特。因此在1946年夏天莫雷学院暑期班的课上，埃克特讲的是计算机硬件的技术细节，而莫契利已讲到了排序和核对的问题——属于打孔卡商用机器领域的问题，不是数学计算的问题。

埃克特和莫契利开始建立他们公司的时候，美国很少有如我们现在熟悉的风险投资公司，所以他们决定最有效获得建立公司所需资金的途径是找一家订他们计算机货的公司，使用一点一点喂食的方法发展计算机。这时他们对人口调查局的访问得到了回报。1946年春人口调查局同意以总价$300,000美元的价格购买一台计算机。埃克特和莫契利对于发展他们计算机的花费有着盲目的乐观，认为$400,000美元就可造出计算机（与ENIAC大致相同），而$300,000是他们可以商议得到的最好价钱。他们希望以后的销售可以弥补他们的亏空。

事实上造一台计算机的花费接近了一百万美元。正如一位历史学家指出的，“埃克特和莫契利过于乐观了，他们好天真”。也许开办一个公司并不是一个聪明之举，然而像前前后后的企业家一样，埃克特和莫契利为了完成他们的使命，把财金问题放到了一边。如果他们因金钱的回报而停下来，那么计算机项目就可能胎死腹中。为人口调查局制造一台EDVAC型计算机的合同签订于1946年10月，下一年的春天这台计算机被正式命名为UNIVAC——UNIVersal Automatic Computer。

埃克特和莫契利接了一个庞大的项目，这使公司在开张的第一年骑虎难下。建造UNIVAC远比十年以后可把许多已造好的系统装拼起来的方法困难的多。甚至制造一台计算机的记忆技术也还没有形成，所以一组工程师从事水银延迟线储存方法的研究——结果发现实验室使用的系统是一回事，而生产在商业环境下使用的可靠系统是另一回事。

UNIVAC最不明确的功能是用磁带储存替代在人口调查局和其它地方使用的百万张打孔卡片。这是一个具有革新价值的技术思想，它带来了其它一些新的项目。1947年市场上唯一有的磁带盘是在录音室里用的那种，因此必须研制一种专门的数字磁带驱动器才能把计算机里的数据录到磁带上，而且必须要有一种高速的伺服电机才可使磁带很快开动和停顿。接着又发现市场上普通的磁带由于是以塑料为衬底材料因而会伸缩，所以他们现在不得不建起一个小化学实验室来研制磁带材料，转而使用不会伸缩的金属带。为此又要造一台机器使数据可以打到带子上，并造一台打印机使带子上的内容可以印出来。后来又需要一些机器将一叠叠卡片上的数据复制到磁带上，和反过来把磁带上的数据复制到卡片上。从某些方面说，UNIVAC 机的磁带设备是最不确定的，也是这个项目最不成功的部分。

埃克特和莫契利俩人当时都长时间的强度工作，公司里的每一个工程师都是这样。财金上的问题也困扰着公司。为了保持公司的正常运作，埃克特和莫契利需要更多UNIVAC的订单和更多的预付款，然而这并不容易。几个月之前莫契利曾受雇于诺思罗普飞机公司为其指导建造一台为Snark长程定向导弹所用的计算机，诺思罗普需要一种小型的机载计算机。埃克特和莫契利被邀请投标签订制造被叫做BINAC（BINary Automatic Computer）计算机的合同。

BINAC机与UNIVAC机非常不同，它比较小，是一种科学研究型的机器，而不是一台数据处理机。而且它不用磁带——在埃克特和莫契利的文件包里这是最大宗的一个项目。签订研发BINAC的合同使公司得以生存，但也极大分散了科研人员研制UNIAC机器的精力。然而要么做BINAC机，要么歇业，埃克特和莫契利没有其他的选择。1947年10月他们签下了总额$100,000美元的合同研发BINAC计算机，其中$80,000美元事先给付。

尽管技术力量转到了BINAC机上，但对公司的长远的目标来说UNIVAC仍是其主要产品。寻找UNIVAC客户的工作仍在继续，最有希望的客户是普天寿保险公司（The Prudential Insurance Company），又译保德信，1875年在新泽西州纽瓦克成立，也是百年企业，今天普天寿保险是全美最大保险公司。莫契利在1946年曾试过一次，现在普天寿的计算机兴趣开始复苏。普天寿保险公司在使用办公室机器方面可说是一个开拓者，早在IBM的打孔卡机器出产之前，1890年它曾研制过它们自己的打孔卡设备，所以普天寿成为新的计算机技术最早的一个应用者是毫不奇怪的。

普天寿公司的计算机专家是一个名叫爱德蒙C.伯克利(Edmund C. Berkley)的人。他曾写过第一本关于计算机的书《巨脑》，该书出版于1949年，并不很流行。1947年莫契利和伯克利曾试图说服普天寿的董事会定购一台UNIVAC机，但是公司不愿意冒险花上百万美元的代价从一家不出名的公司买一台不出名的机器。然而经过几个月讨价还价的商议之后，普天寿同意付给$20,000美元给马奇利作为咨询服务费用，而不是购买一台机器。这钱虽然不多，但不无小补。从长远考虑，普天寿最终会买一台机器的。

到1947年底埃克特和莫契利花钱花得比挣的快，公司需要进一步的投资资金。为了吸引投资者，他们成立了名为埃克特和莫契利计算机公司（Eckert-Mauchly Computer Corporation， EMCC）。埃克特和莫契利竭力寻找两件事：投资者和UNIVAC的订货合同。

1948年春位于芝加哥的A.C.Nielson市场研究公司同意以$150,000美元的价格购买第二台UNIVAC计算机。到这年的年底，普天寿保险公司同意以同样的价格购买第三台UNIVAC机。虽然这个价钱与实际的成本不符，荒谬可笑，但埃克特和莫契利却没当回事。受到订货前景大好的鼓励，公司招聘了更多的工程师，技术员和技工，搬到更大的场所。租用了位于费城市中心边缘的Yellow Cab大楼的第七、八层楼面。埃克特和莫契利现在雇有四十个人，包括二十名工程师，因此他们需要加上$500,000美元的人力投资，这笔资金不久来自巴尔的摩的美国赌金计算器公司。

事情是这样的：埃克特和莫契利的专利权律师与美国赌金计算器公司的副总裁亨利．施特劳斯（Henry Strauss）是朋友。施特劳斯是一位卓越的投资人，20世纪20年代他曾改良和申请了一台用于赛马下注的赌金计算器的专利。这种赌金计算器不久就占据了市场。赌金计算器在那个时期可说是最好的机械计算机器。施特劳斯立即看出UNIVAC计算机代表着一种突破性的技术，很可能将来成为赌金计算器的竞争对手。1948年8月他促使他的公司买下了EMCC公司40%的股份。施特劳斯本身是一个投资人，他聪明地让埃克特和莫契利对他们的公司有充分的控制权，而他自己则以董事会主席的身份提供一些经验指导。美国赌金计算器公司为它在EMCC的股份出了$500,000美元，并且通过贷款又加了一些资金。这真是一笔慷慨大度的投资，埃克特和莫契利对此很感激。

由于资金最后稳定下来，EMCC暂渡难关。实际上新计算机项目如果没有按时完成，将来的前景再好也无济于事。但这在一家高科技公司是难以避免的，重要的是美国赌金计算器公司的钱和人口调查局，诺思罗普, Nielso, 普天寿的合同确保了公司信心十足地发展。下一个春天，公司第三次搬迁，这次是搬到费城北部一幢自成一体的二层厂房里，以前这里是一家编织工厂，在场地清空以后，内部大的“使人难以相信我们会发展到这个地方来”。由于坐落在小山脚下，夏天热的使得他们把公司所在地叫做死人谷（Death Valley）。

刚刚搬入新址后，公司就加紧完成BINAC机。BINAC机是美国第一台可运行的储存程序计算机，但从来不是一台可靠的机器。初夏的时候，一名来访的诺思罗普公司的工程师回去报告说“机器一星期运行一个小时，但非常糟”。1949年9月当机器最后运给诺思罗普公司的时候，机器的性能只不过好一点点而已，从来没有按预期的那样工作过。但是因为早期的计算机就没有一台好好地工作过，诺思罗普公司还是很高兴付给了总价$100,000美元中的另外$20,000美元。

运出了BINAC机后，埃克特和莫契利最后可以专注于已卖出三台的UNIVAC机。EMCC现在是一家繁忙的公司了，有新的总部，134名员工和总收入为一千二百万的六台UNIVAC机合同。事情看来从来没有那么好过。但几个星期之后埃克特和莫契利接到亨利.施特劳斯因乘坐他本人的带两个发动机的私人飞机失事而丧生的消息，因为施特劳斯是美国赌金计算器公司对EMCC投资的主要推动者，他一死美国赌金计算器公司对EMCC的投入即告结束。赌金计算器公司撤出资金，并要求偿付贷款。EMCC立刻陷入财务混乱，所有以前的不稳定问题都重新浮上台面，这就好像有人把灯一下子关掉似的。

同一时期，曾是埃克特和莫契利主要竞争对手的IBM开始重视计算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不久IBM曾做出不进入计算机业的重大决定，然而大约在1950年IBM一百八十度地改变了它的策略，到50年代中期就获得了计算机业的统治地位。关于IBM不进入计算机业的传说更确切的说是人们只看表面文章，误以为在计算机竞赛的开始阶段IBM睡着了。实际情况更为复杂，40年代IBM已在实验室进行一些电气化和计算机的研制了，之所以没有很快地形成产品是因为市场的不确定性。

战争一结束IBM就像其他会计机器公司如雷明顿-兰德，Burroughs和NCR一样，面对三个重要的挑战：产品过时，电子产品和计算机。第一位和最大的挑战是产品过时，所有IBM传统的电机产品都面临着被淘汰的危险。因为战争期间IBM大多数的RD（研究和开发）部门都转向军事项目，例如研制枪炮瞄准仪和轰炸瞄准器。为了IBM的生存，改善现存的产品是IBM在战后头等重要的事。

办公室机器公司面对的第二个挑战是电子技术带来的威胁和机会，由于战争原因，电气产品已大大增加。IBM本身因为建造密码破译机器和无线电设备已获得某些专门技术，竞赛现在落在如何把电子技术用于现存产品。第三个挑战就是程序储存计算机，在1946年计算机是一种专门的数学工具，没有明显的商业重要性，所以它被在最不优先考虑的位置上。IBM将它对电气产品和计算机的态度通过它的口号“渐变，而不是革命”反映出来，也就是它将把电子技术用于现有的产品使之速度更快，而不是生产完全不同的产品。与办公室机器工业对待电子技术的态度相似的是航空工业对待飞机动力的态度，新的技术使他们的产品运行地更快，而不是改变产品的功能。

老汤姆士.沃森常被描绘成是一个机电顽固分子,但事实上他是第一批看到电子工业将来潜力的人之一。早在1943年10月他就曾指示他的研究和开发主管“去发现最杰出的电子学教授，并让他为IBM工作”。尽管不惜代价但也没有发现任何合适的候选人，因为那时所有的电子学专家都从事与战争有关的事。如果不是1944年8月发生在马克一型机于哈佛大学宣告成功的时候，霍华德.艾肯拒绝承认IBM在投资和建造机器上作用的事情,IBM在几年中都不会在计算机方面做什么事。

沃森决定通过建造一台更有效的电子计算机来压制艾肯的马克一型机，1945年3月IBM雇佣了华莱士.爱坷教授(Wallace Eckert)，在哥伦比亚大学建立了沃森计算机实验室,研发一台 “超级计算机”,即所知的 “the Selective Sequence Electronic Calculator”(选择性序列电子计算器,SSEC)。沃森的目的——除了瞧不起艾肯——也是为了确保IBM在沃森计算实验室有一处新技术思想和新设备的试验场所，并不指望SSEC机——或其它计算机器——会成为一个可在市场上销售的产品。决定建造SSEC机是在冯诺依曼的EDVAC机报告公布前的两个月做出的，因此SSEC机没能成为程序储存计算机研发主流的一部分。

同时IBM的产品研发工程师们正进行较为枯燥的将电子技术用于公司现有产品的工作，第一个改良的机器是601型的倍加打孔机，该产品第一次上市时间是在1934年。601型的倍加打孔机的问题是它的机电倍加器只能每分钟处理大约10个数字。现在换掉机器的心脏，代之以电子管——使机器的工作速度增加了十倍，从而每分钟可以做100道乘法了。1946年9月装有大约300只真空管的机器第一次在纽约举行的全国商品展示会上亮相，上市之后的机型为IBM603型，卖出了大约100台。两年以后被更多功能的604型计算打孔机替代。604型机在十年里时好时坏地共卖出了5600台，由于有1400只电子管和具备有限的编程能力，604型机的速度和操作便利使之一度在市场上没有任何其他的计算机可与之“竞争”。此外604型机还提供了一个起博计算的心脏CPC——程序卡计算器（the Card Programmed Calculator）。

CPC是1947年由IBM和它的西海岸客户之一——诺思罗普飞机公司合作研制的，该公司曾从埃克特和莫契利那里订了一台BINAC机。诺思罗普已经有许多IBM的设备，用来计算导弹的轨道，并且早就买了一台603型倍加机。为了改善603型倍加机的功能，机器被配上了专门制作的记忆部件和其它打孔卡设备，结果大大提高了机器的计算能力，每秒可做一千个操作。关于诺思罗普公司使用计算装置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尤其是在西海岸的飞机制造公司之间。1948年底IBM收到十几份要求做相似机器装置的订货，这第一次显示IBM已了解科学计算设备有一个重要的市场。

IBM的产品工程师着手研制使604型计算打孔机替代603型倍加器的CPC，1949年下半年开始卖给消费者。CPC不是真正的程序储存计算机，但它是1949和1950年间一种有效和非常可靠的计算工具，当时市场上没有商用的计算机。另外，即使计算机可以在市场上买到，CPC的低价和超可靠性能继续使它成为最划算的计算系统。50年代的前五年大约卖出了700个，比全世界所有的程序储存计算机数量还多。

计算机的历史学家常常没有认识到CPC的重要性，多是因为CPC被称为计算器（calculator）而不是计算机(computer)。沃森坚持用计算器一词是由于他担心computer一词总是指从事计算工作的妇女，会被人认为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这也就是他为什么把哈佛马克一型（Harvard Mark I） 和SSEC机也坚持称为计算器的缘故。但是不管怎样，IBM从一开始就是有效的科学计算产品的带头人。

这样到了1949年，IBM在计算机方面已建立了极好的研究和开发能力，除了CPC，还有于1948年初完成的SSEC机。虽然这是一种单一产品的开发，在技术上不算程序储存计算机，但是在它完成之时它是当时最先进有效的机器。沃森曾把机器放在纽约曼哈顿IBM总部大楼的一楼让外人看。一位海外的访问者写道：

1948年初这台IBM制造的机器在IBM纽约总部的大楼里运转。街上过往的行人可以看见它，亲切地叫它“Poppa”。这是一台非常大的机器，包括23000个继电器和13000只电子管…。运行中的机器想必是世界上最壮观的景象,上千只氖灯闪闪发亮,继电器和开关咔嚓做响，纸带读取和打孔机不停地工作着。

IBM向公众宣传它的机器，《纽约客》杂志的撰稿人写道“欢迎像我们一样来看看这台计算器”。他们自己由一名高级工程师Robert Seeber Jr.导游参观了这台机器。《纽约客》杂志精彩地将机器描述了一番，确切地反映了公众对“电脑”的着迷：

机器的组件占了房间三面的墙，大脑部分是玻璃板后面的管子和电线，两个箱柜看起来就像超大的邮筒立在房间的中央，一个是“进”柜，要处理的问题被打在打孔卡片或纸带上，另一个是“出”柜，如果机器运行正常，答案就从那里出来了。在屋内一面的墙上有一张写着大大的“THINK”口号的图，但这个告诫语并不是对计算器说的…。计算器已经处理了商业问题中的所有数字。我们到时，它正在算把更多的油从油田里挖出来…。随着我们的移动，继电器开始处于空档状态，电光在玻璃板之间跳舞。“油的问题”Seeber 说。

SSEC计算器极大提高了IBM在计算机技术上的领先地位，然而SSEC成为一个产品的前景并不看好。它成本太高（$950,000）,刚一建成技术上已显落后。但它对IBM真正的重要性在于除了受到公众的注意和提升IBM的形象外，还造就了一批有经验的计算机工程师骨干。

1949年IBM还有两台程度更高的计算机在研制中，磁鼓计算器（the Magnetic Drum Calculator, MDC）和磁带处理机（the Tape Processing Machine, TPM）。 MDC的卖价可能是UNIVAC价格的十分之一，但是一种为当时使用CPC机芯的公司和使用打孔卡机的商业用户制造的程序储存计算机。它省钱的关键技术是主储存部分用了一个磁鼓，而不是水银延迟线或静电储存管。磁鼓由一个快速旋转的磁筒组成，这使储存器变得非常经济和可靠，但运行速度也相当的慢。

IBM的磁带处理机非常像UNIVAC机。早在1947年IBM已开始探索磁带录音现象和用它替代用于数据处理打孔卡片机的可能性，但因为要研究SSEC使这一项目进展很慢。然而1949年中期有关埃克特和莫契利公司活动的报道开始传至IBM——首先他们成功地完成了BINAC机，其次UNIVAC机获得了几个订单，后一则新闻促使IBM加速研制TPM，使IBM有一台可与UNIVAC竞争的大型、以磁带为基础的数据处理计算机。

如果IBM在1949或1950年已经投入研制这两种计算机中的一种的话，它将会更早地在数据处理计算机方面居统治地位。事实上，这些机器直到五年以后才在市场上出现。MDC机的拖延上市很大程度上是由于IBM市场营销的保守，1949年IBM“将来需求”部的观点是MDC成本太高而不能与普通的打孔卡片机竞争，它又很慢而不能与UNIVAC机竞争。TPM机的拖延上市的原因则完全不同：朝鲜战争开始了，沃森的儿子，小汤姆士J.沃森做出了一个战略性的决定。

到1950年老沃森已七十多岁了，但他仍然担任IBM的总裁和CEO直到1956年。在这段时期他的三十五岁的长子被推举领导公司，1937年小汤姆士J.沃森刚加入IBM时还很年轻，从一名销售员做起，二战中服兵役之后在1945年回到IBM，四年后成为执行副总裁。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的时候老沃森按以前在紧急状态下的做法打电报给白宫，将IBM放在总统的调遣之中。老沃森的动机“主要是爱国”，而小沃森“抓住这个机会加速公司大规模计算机的研发”。市场报告显示，国防部至少要签订六台大规模计算机的合同，所以小沃森决定IBM要发展以冯诺依曼在高级研究所研制的计算机技术为基础的计算机。

这的确将是非常强的机器，最初估价每月的租赁费为$8000美元——买一台机器的价格是$500,000 美元——但这一估价只是最后花费的一半左右而已。为了研发被称为Defense  Calculator的军用计算器，用于TPM机的材料不得不取走。实际上沃森在1950年夏天做出制造军用计算器的这一决定加速了IBM进入科学计算机领域，但打碎了它进入数据处理计算机市场的最初机会。这是一个商业错误，这个错误让埃克特和莫契利靠他们的UNIVAC机进入了数据处理计算机的最初市场。

返回头再说另一家，1949年下半年埃克特和莫契利得知美国赌金计算器公司撤资后急于寻找一个新的支持者以维持UNIVAC的发展势头和费城134名员工的薪水。当然，对计算机感兴趣的公司都已知道了他们。当BINAC在1949年八月举行起动典礼的时候，包括IBM和雷明顿-兰德等公司都派代表参加了。

1950年初艾埃克特和莫契利决定把公司卖给IBM，他们与IBM安排了一次面谈——为了不能讲的目的——和沃森父子在他们纽约的办公室里。小汤姆士.沃森回忆这次会面时说:

我想知道我从未见过面的莫契利是什么样的人，原来他是一个瘦长，穿着随便和不拘小节的人。而埃能克特正相反，非常干净。他们进来时，莫契利一下子坐进沙发，把脚搁在咖啡桌上——气急败坏地问是否他可以见我的父亲，埃克特开始讲述他们取得的成就。但是父亲已经猜到他们来访的目地，我们的律师们已告诉他买他们的公司根本不可能。UNIVAC是我们少数竞争产品之一，根据《反托拉斯法》我们不能收购他们。所以父亲告诉埃克特“我不应让你走得太远。我们不会与你做任何安排，使你误会我们会买下你们的公司。依法我们不能这样做”。

埃克特立即明白了要点，对沃森的接见表示感谢，即便这次面谈没有结果。而“莫契利一言不发；垂头丧气地随埃克特走出门外”。也许沃森的回忆说的是他自己和IBM对于莫契利的看法，但很显然IBM的文化不适合莫契利。无论怎么说沃森一定已经断定埃克特和莫契利不会给IBM带来多少东西，1950年IBM已有一百多名科研人员从事电子和计算机的研究工作，足以与埃克特和莫契利的公司较量。

雷明顿兰德(Remington Rand)和NCR公司对与埃克特和莫契利达成某种协议感兴趣，埃克特和莫契利“因绝望而准备考虑第一个合理的叫价”，雷明顿兰德公司因而拔的头筹。

其实早在二战结束前，雷明顿兰德公司的总裁小杰姆士.兰德已构画了一个战后发展的宏伟计划。他对战争期间出现的科学技术应用产品印象深刻，他打算战后兰德要开发一整套高新技术的产品，许多项目要用上电子技术，包括微型磁带录音机，静电复印机，工业电视系统等等。1947年后半，他聘用了曼哈顿项目著名的主管莱斯利R.格罗夫(Leslie R.Groves)来统筹研制工作和领导兰德公司的新产品实验室。格罗夫在战争期间参加过原子武器的研究使他了解ENIAC机和埃克特和莫契利的公司；他很理解计算机将在办公室发挥重要的作用。

杰姆士.兰德邀请埃克特和莫契利到他在佛罗里达的休闲地谈谈，他们乘上他的游艇，他给他们一个报价：兰德将付所有美国赌金公司在他们公司的投资资金——约达$438,000美元——付给埃克特和莫契利和他们的员工$100,000美元作为他们拥有的股金，并保持埃克特和莫契利每年$18,000美元的工资。这不是一个非常好的价钱，埃克特和莫契利现在成为他们新建公司的雇员，但当时不存在其他的选择。埃克特和莫契利接受了兰德的这个出价，埃克特和莫契利计算机公司就此整个地成为了雷明顿兰德公司的子公司。尽管名义上是在格罗夫的领导之下，但格罗夫聪明地避免打乱UNIVAC的工作或重新安排工程计划，他让事情按照埃克特和莫契利已经建立起来的良好趋势向前推进。

雷明顿兰德公司对EMCC公司的投资问题解决后，很快制定了长期的财务计划。兰德、格罗夫和他们的财务顾问到访了埃克特和莫契利的公司后认识到UNIVAC机是以其花费大约三分之一的价钱出售的。他们首先与人口调查局接触，试图重新讨论价钱，威胁如不多付钱就取消出货。人口调查局则以打官司相威胁，结果兰德不得不维持原先$300,000美元一台UNIVAC机的价格。卖给普天寿和诺思罗普公司的机器价钱为$150,000,然而雷明顿兰德公司现在认识到计算机以少于$500,000美元一台的价格卖是不能有利润的。为了使自己从合同的约束中摆脱出来，兰德威胁要与普天寿和诺思罗普公司打官司，拖延几年才交给UNIVAN机。到那时UNIVAC机就落后了，于是普天寿和诺思罗普公司撤消了他们的合同，取回了他们的预付款项。最后，普天寿和诺思罗普公司从IBM买到了他们的第一台计算机。

当兰德与普天寿和Nielson 公司的谈判在幕后进行的时候，埃克特和莫契利集中精力完成第一台为人口调查局制造的UNIVAC计算机。1950年春UNIVAC机最终开始成形：“首先在地上安装好一个机器，然后是另一个，又一个”。像以往一样埃克特是整个项目的中心人物，他三十出头，仍然年轻，比其他人工作时间都长。每天他都工作的晚一点，结果不得不早上来的晚些。随着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他的工作时间越来越晚，最后他不得不休息一天调整他的节奏以便早上和其他人在一起。

埃克特有一个奇怪的习惯，一定要能跟他的想法产生共鸣的人一起工作。在制造ENIAC机的日子里，那个人是莫契利；现在，那通常是其他某个工程师。

埃克特的神经绷的紧紧的，在他思考的时候，他不能安静地坐在椅子里或静止地站着。他通常扑在书桌上，或走来走去。在他和一名工程人员交谈的时候，他们通常从试验计算机的地方开始，走到第二层楼后面，然后快速走到第一层楼，经过一小时左右这样地上上下下，他们回到试验地方，再在楼里兜圈子，完全不在乎他们已经这样做过了。高强度的讨论使他们旁若无人。

相反莫契利慢条斯理，头脑清楚：“约翰（莫契利）永远是大家的开心果，他的幽默感穿透乌云，他以一种缓慢，顿挫的语气谈到一件又一件有趣的事。”

1950年夏天UNIVAC机的各个系统近于完成，趁着费城的暑热进行测试。设备安放在二楼，一个不透风的黑色房顶下，当时没有空调设备，即便有也不可能驱散5000只电子管的机器产生的120千瓦热量。先是颈子上的东西和外套脱去了，几天后又一层的衣服脱掉了，最后“短裤和汗衫成了工作制服”。有一个工程师回忆说：“他把半打的苏打水瓶并排放在桌子的边上，一次拿一个放在头上倒出来，瓶子里装的都是凉水！”。

1951年初UNIVAC可以像一个计算机一样工作了，不久就可为人口调查局进行交货前的运行测试。然而测试以前，必须研制一些基本的软件。编程小组最初有莫契利领导，后来从哈佛大学计算实验室聘用了编程员葛蕾斯.默里.霍珀(Grace Murray Hopper)来做，霍珀是耶鲁大学的第一位女性数学博士，二战前，霍珀在纽约的维萨学院（Vassar College）教书。1941年的珍珠港事件改变了霍珀的一生，她辞去了维萨学院的终身教职，与结婚15年的丈夫解除了婚姻关系，成为美国海军后备军校的一名上尉营长。1944年，参与并发明了应用于马克一型的编码系统。

霍珀担任马克二型的操作员期间，有一段至今为人津津乐道的趣闻。1947年夏天的一个晚上，马克二型突然停止运作。正在值守的霍珀开始寻找故障原因，最后发现是一只飞蛾夹在了继电器的簧片上。霍珀将飞蛾用胶带粘在工作日志上，并将这个故障称为“Bug”（虫子）。自此，人们开始习惯将计算机故障称为“Bug”，而将调试或排除故障称为“Debug”。

彩色修复版 视频中的女性军官就是格雷斯.霍珀  https://player.youku.com/embed/XNDY4NTU0MjUxNg

后来霍珀加盟了莫契利与埃克特的EMCC以及随后的雷明顿兰德公司，期间霍珀开发了一系列编译器，其中FLOW-MATIC编译器后来发展为第一个被广泛采用的高级程序语言：COBOL。因此，也有人将霍珀称为COBOL之母。1967年，已经退休的霍珀被召回部队，参与海军的系统内的程序设计语言的标准化工作，一直干到80岁才正式退休。服役期间，霍珀做客哥伦比亚广播公司著名的访谈节目《60分钟》，人们从电视上才知道有这么一位默默无闻的女性为计算机软件技术的发展、为海军的现代化建设作出了如此之多的贡献。霍珀一下子成为了明星级人物，随后被迅速晋升为海军少将，海军的数据自动化中心也被更名为格雷斯.霍珀中心，海军一条导弹驱逐舰被命名为“格雷斯.霍珀”号。

霍珀成为众多从事计算机行业的女性的骄傲

1951年3月30日UNIVAC进行了它的交货试验，机器连续工作十七小时的全套计算运转没有一个错误。这台UNIVAC接着成为人口调查局的财产。下一年，另两套UNIVAC设备完成并交付给政府部门使用。后来还有三套UNIVAC机被买走。

特别是在1951年美国大选中，“UNIVAC”曾预测了“艾森豪威尔将会当选美国总统”这一事件的结果，使美国甚至整个西方舆论和民众大为震惊。雷明顿•兰德公司也因此成为美国早期计算机制造业当中最有实力的公司之一。因为“UNIVAC”计算机是在1951年6月14日正式移交给美国人口调查局使用的，更由于次年它在“总统选举预测事件”当中第一次大显“神灵”的历史趣闻，所以“1951年6月14日”这一原本非常普通的日子后来却被“隆重”地载入了计算机技术发展史册。历史资料记载的国际舆论和计算机技术史研究中一般都认为：“1951年6月14日，标志着人类社会进入了计算机时代”。

事实上在UNIVAC机在选举夜亮相的几个月之前，IBM已经开始认识到形势的紧迫。在18个月前交给人口调查的UNIVAC机刺激了IBM开始行动。据小沃森的回忆，他是在IBM的一次例行会议上，从IBM华盛顿分部长那里第一次知道UNIVAC机的完成，这给沃森当头一棒：

我想，“My God，我们还在这里试图建造国防计算器，而UNIVAC足以聪明地开始把所有的民用市场都拿走了！”真是可怕。

下午晚些时候我回到纽约，召集了一个会，会议一直开到晚上。IBM没有一个人认识到甚至于百分之一的计算机潜在市场，我们不能做具体的计划，但有一件事我们可以理解的是我们正在失去商业机会。我们的一些工程师已经设计出了商业用途的计算机，我们决定在那方面加强推动与UNIVAC竞争。

IBM最高层很自负，小沃森正在创造他自己的神话，他说“IBM没有一个人认识到…”是可笑的。正如我们己看到的，在战后的五六年中IBM在电气产品和计算机方面已拥有很好的组织能力，而且两台严格意义上的数据处理计算机正在研制（磁带初理机和磁鼓计算器）。正是沃森专断的管理作风的结果——基本上可以感觉到——促使国防计算器上马，而损害了两台数据处理计算机的研制。

然而也正是沃森的专断作风使他当即决定IBM必须大踏步地进入数据处理计算机的市场——并且向他父亲保证—— 一定可以做到。1951年春IBM有三台大计算机在全力运行：国防计算器，磁带处理机和磁鼓计算器。这些机器后来成为701，702和650型计算器。沃森回忆说“IBM的人发明了‘panic made’(制造恐慌)一词来形容我们的工作方式：有段时间我们觉得自己乘上了泰坦尼克号”。这三台机器的花费是巨大的，需要招聘大批研发人员。一年以后35%的IBM实验室人员做的是电子产品方面的事，仅在国防计算器项目上就有150个人。

更名为701型机的国防计算器是进行最快的项目，原先期望以每月$8000美元的价钱租赁。但机器很快就得到了十个订单。1952年初，显然租赁费必须加至一倍—— 相当于一百万的卖价，差不多与UNIVAC的花费相同。先前要货的客户不得不被告知新的租赁费。但对IBM幸运的是，大多数的订货并没有因修改后的价钱而撤消。接受新的价格的现象反映了在1952年计算机买方已较为成熟和对计算机的了解。无论谁制造的，快速的科学计算机的成本都将达到一百万美元。

令人不解的是，IBM内的保守人士仍然反对研制磁带处理机，直到1955年还坚持通用的打孔卡片机更便宜和实用，然而他们没有考虑到计算机已成为热门新闻的事实。商业杂志经常刊载有关电脑的故事，成本如何已不再是公司买一台计算机唯一的理由，或甚至是最重要的理由。1952年1月《财富》杂志在一篇题为“办公室机器人”的文章里准确抓住了这种心态：

知识深厚的计算机理论家不喜欢把事情做到一半，不最大限度地取消人的劳力和纸张记录他们是不会满足的。不用操作员干预，不用薄记员，不用打洞卡片，不用纸张。例如算水电费，仪表上的数字自动通过电线读入中央办公室电子会计和信息处理设备的输入组件里，机器将这些读入的数据与储存在巨大存储器中的客户账目比较，做所有的计算，把新结果放回存储器，并且印出每月的账单。

当然，新闻记者的夸张描述多少有点科幻小说的味道。但是沃森和IBM的营销部门这次认识到IBM必须被看作是一个创新者，IBM必须研制一台数据处理计算机，无论是否赚钱。

1952年12月第一台701型科学计算机从生产线出货，IBM尽其所能大肆宣传，新旧花招一起用上了，部分的用意是要把公众的注意力从UNIVAC机上拉过来。701型机放置在IBM纽约总部大楼的展示厅里，那里曾经放置过SSEC机，现在SSEC机已悄悄地被拆掉了。

IBM第一台真正意义上的数据处理计算机，702型机——以TPM机为基础的机型——1953年9月宣告诞生。到次年的6月，IBM的这种机型已获得五十个订单，但要到1955年初才能交货，比第一台UNIVAC交给人口调查局的时间晚了四年。由于从702机宣布诞生到机器开始交货的这18个月里，兰德公司不能制造出更多的UNIVAC机，所以IBM仍可保住客户的定单。

尽管IBM 702型电子数字处理机（Electronic Data Processing Machine, EDPM）表面看来非常像UNIVAC机，但其内部的装置与UNIVAC有很大的不同。IBM的处理机没有像UNIVAC那样用水银延迟线，而是决定用英国曼切斯特大学计算机上的威廉电子管技术。曼彻斯特大学的弗雷德里克•威廉姆斯(Frederick Williams)开发了一种阴极射线管的变种，这种管子可用来作为随机存取存储器(RAM)，这是一种能方便地存放程序的计算机存储器(此前，计算机程序必须每次用开关或纸带来手工输入)。同时，威廉姆斯的团队也已着手建造一台计算机。1948年6月，威廉姆斯的助手汤姆•吉尔本(Tom Kilburn)运行了第一个计算机程序。1949年，他们的计算机大功告成。1951年，英国国防承包商费朗蒂公司(Ferranti)造出了商用版本的计算机——曼彻斯特马克一型。  

这两种储存器技术都有难度和不稳定，但威廉电子管的储存器可能更可靠，运行速度要快一倍，磁带输入输出系统比UNIVAC机的磁带系统优越的多。UNICAV机的磁带系统从来没有完全令人满意，需要经常维修。研制一个成功的磁带系统更多的是机械工程上的问题而不是电学的问题，IBM在电机方面的卓越能力使它可以造出一个更快和更可靠的系统。

IBM另一个优于UNIVAC的地方是：IBM的计算机是模块组成的——即机器是由一系列可以当场联起来的箱子组成的，除了运输较容易外，模块组装易于改动，可根据客户的不同要求改变。相反UNIVAC机就那么大一块，从工厂运到客户的场地很不容易。不像UNIVAC，IBM定出箱子的尺寸正好适应标准电梯的大小。第一台为人口调查局研制的UNIVAC最初几个月就是在费城的制造场所运行的，没有马上运出。最后，IBM最大的优势是它为客户服务的信誉，IBM从一开始就认识到训练员工素质的重要性，它为IBM产品的使用者开了编程课，建立了随叫随到的工程技术人员队伍，给予客户比其他任何供应厂商更好的服务。

事实上，无论701或702型机都没有真的成为IBM希望的“UNIVAC打手”。两种机型都用的是威廉电子储存器，而威廉电子储存器仍然麻烦不断。以IBM一贯的高标准来看，两种机型都不怎么可靠。1953年一种被称为磁芯存储（core memory）的新技术问世。一些小组独立地在做磁芯存储的研究，但最重要的是麻省理工学院杰.弗雷斯特(Jay Forrester)的研究成果。虽然这项技术那时还处于实验阶段，但IBM大手笔的研究行动使磁芯存储成为一个可靠的产品。采用更可靠更快的磁芯存储版的701和702机在1954年作为704型科学计算机和705 EDPM宣告上市。

按照小沃森的说法，1955年是IBM的转折点。那一年定购IBM 700系列计算机的客户超过了购买UNIVAC机的数量。在1955年8月的时候，UNIVAC机订货量超过IBM700系列计算机，数量是30比24，但一年以后，安装IBM700系列计算机的客户有66家，而安装UNIVAC的只有46家了；订货数IBM的计算机是193台，UNIVAC是65台。

然而确保IBM在工业界领导地位的不是大规模的700系列机，而是低成本的磁鼓计算机。磁鼓计算机于1953年以650型机问世，每月租赁费是$3250美元（买价是$200,000一台）。尽管花费只有701型机的四分之一，它仍然是一台非常贵的机器——差不多是其它制造厂家同样类型机器一倍的价钱。但是磁鼓计算机以优质的机械结构，可靠性和软件系统在市场上获得成功，最后卖出了2000台，收益远远超过整个700系列机器卖出的总数。

正如小沃森注意到的：“我们的巨人，百万美元的700系列机受到了公众的青睐，650型机也成为计算的‘模型T’”。由于对市场敏锐地理解，IBM将许多650机以降价60%的价格卖给建立计算课程的大学，结果创造了一代用惯IBM 650型机的程序员和计算机科学家，和为IBM的产品培养了一批技术人员。这是IBM控制市场的一个良好例子，在许多方面控制市场比控制技术更重要。

由于650机的成功，IBM开始很快使雷明顿兰德的UNIVAC分部黯然失色。但是即便如此，雷明顿兰德公司自从1951年第一台UNIVAC机开动之后就没有闲着不动，而是积极地扩大它的计算机部门。1952年雷明顿兰德收购了位于明尼阿波利斯城的新兴企业：工程研究会社（Engineering Research Associate），这家公司研制出了属于兰德的第一台科学计算机UNIVAC 1103。1955年中期，雷明顿兰德与Sperry 陀螺仪公司合并——更名为Sperry 兰德公司——进一步提升了它的技术水平。1954年或1955年雷明顿兰德公司在计算机方面开始落后于IBM，部分原因在于雷明顿兰德公司市场营销的失误。公司害怕计算机将会降低它传统的打孔卡机设备的销售，因此没有将打孔卡机和计算机的销售统一起来，常常失去产品的销售机会。雷明顿兰德走下坡路的另一些原因如费城工厂和明尼阿波利斯工厂的内部纷争，

雷明顿•兰德公司在康涅狄格州的研发中心、宾夕法尼亚州的EMCC工厂以及明尼苏达州的工程研究所没能整合在一起，它不愿意在计算机软件和市场营销上投入足够多的资金。当UNIVAC机仍是公众理想的计算机的时候，商业公司的决策者们已经开始为IBM说话。用计算机权威学者赫伯.格罗斯切(Herb Grosch)令人难忘的话说,兰德将它最初的领导地位拱手让给了IBM, “它以胜利的爪子抓住了失败”。

同一时期，贝尔实验室的东家AT&T公司作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和任何有能力提出改进方案的人分享晶体管技术。有几家电气公司很清楚晶体管的长远潜力。席尔瓦尼亚(Sylvania)是一家位于马萨诸塞州的真空管公司，它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得到了发展，在1949年推出了最早的晶体管之一。摩托罗拉(Motorola)于1949年在亚利桑那州开设了半导体分部。德州仪器(Texas Instruments)是1952年购买了晶体管技术许可证的公司之一。当然，还有西部电气，它是AT&T的加工工厂，它在宾夕法尼亚州的劳雷尔代尔(Laureldale)的工厂，专门为政府制造晶体管和二极管。还有一家初创公司深知这项发明的重要性，它就是跨导管电子公司(Transitron Electronics)。列奥(Leo)和戴维•巴卡拉(David Bakalar，毕业于麻省理工学院，曾在贝尔实验室研究过晶体管)于1952年在波士顿附近创办了这家公司，以便利用西部电气的晶体管技术许可证。

晶体管的第一个应用与计算机无关。雷神公司(Raytheon)销售用于助听器中的晶体管，从而成为了最大的晶体管制造商。第一批便携式收音机——Regency TR–1(1954年10月)使得“晶体管”这个词家喻户晓，其中用的是德州仪器生产的晶体管; 东京通信公司(后更名为索尼)的TR–52(1955年3月)收音机也使用了晶体管。此时，一个晶体管的成本已降至2.50美元，Regency TR–1 有四个晶体管，售价50 美元。便携式收音机标志着消费类电子产品的诞生。小型化的趋势和更低的价格，最终将为千家万户甚至每一个人的衣兜里带来更加强大的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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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