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反向讨薪”：国企绩效薪酬的追索扣回制度

寂静回声

绩效薪酬追索扣回，媒体给起了个“反向追薪”的通俗名称，其实并非新提法。据不完全统计，已披露2022年度业绩的40家A股、H股上市银行中，半数以上银行年报出现“追索扣回”相关字眼，包括多家国有大行、股份行。诚然，银行所处的金融行业由于具有高风险的特征，因此如何防范化解金融风险是金融机构与金融行业良性运转的必有之义。
据记者不完全统计，工商银行、建设银行、农业银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招商银行、兴业银行、中信银行、民生银行、光大银行、平安银行、渤海银行等多家上市银行均在2022年度报告中披露了绩效薪酬追索扣回制度的建立和实施情况。其中，招商银行2022年追索扣回绩效薪酬5824万元，在已披露数据的上市银行中最高；渤海银行2022年追索扣回370人绩效薪酬1760万元；江西银行则披露了绩效薪酬追索扣回的具体事由。上市银行在年报中首次披露上述数据，引发市场关注和热议。

为了强化合规防风险意识，促进规范经营和可持续发展，发挥违规惩治教育作用，金融机构逐渐建立起绩效薪酬追索扣回机制。早在2010年，原银监会就印发了《商业银行稳健薪酬监管指引》，明确要求商业银行制定绩效薪酬延期追索、扣回规定。


2021年初，银保监会发布《关于建立完善银行保险机构绩效薪酬追索扣回机制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指导意见》”），就绩效薪酬追索扣回的适用情形、追索扣回比例、工作程序、责任部门、争议处理、内部监督及问责等提出明确指引。
2023年,银保监会在《银行业保险业健全公司治理三年行动取得明显成效》一文中提到95%以上银保机构已制定并实施了绩效薪酬延期支付和追索扣回制度，说明强化薪酬与风险承担一致性的“反向追薪”基本已经常态化了。而对于非金融机构的其他国有企业，绩效薪酬追索扣回也一直是企业确保经营管理人员注重合法合规、强化责任意识和风险意识的重要机制之一。
2015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的指导意见》中明确提出“健全与激励机制相对称的经济责任审计、信息披露、延期支付、追索扣回等约束机制”。同年，《中央管理企业负责人薪酬制度改革的意见》明确了对任期内出现重大失误、给企业造成重大损失的，根据中央管理企业负责人承担的责任，追索扣回部分或全部已发绩效年薪和任期激励收入，同时也明确追索扣回办法适用于已离职或退休的中央管理企业负责人。
而2018年颁发的《中央企业违规经营投资责任追究实施办法（试行）》（以下简称“《实施办法》”），对于造成不同程度资产损失的情形、不同的责任主体等规定了明确的绩效薪酬的扣减比例范围
2020年发文的有关“双百企业”经理层成员任期制和契约化管理、推行职业经理人制度两份操作指引中均要求“双百企业”应根据有关规定建立薪酬追索扣回制度，在岗位聘任协议、聘任合同中予以明确并严格执行。

综上，从企业的角度而言，建立绩效薪酬追索扣回机制有其必要性，其不仅可以弥补部分损失，更重要的是，对完善公司治理结构、风险管控具有重要意义。企业为了实现有国有企业的保值增值，往往要建立起企业负责人等经营管理人员与经营业绩挂钩、富有竞争性的薪酬激励机制。而可能出现的不利情形是，经营管理人员可能会基于完成业绩考核的压力，以及由薪酬激励提供的巨大动力，为了追求短期回报而做出高风险乃至违法违规的决策和行为，给企业造成重大风险事件，带来重大风险损失。因此，为了确保激励与约束并重，让薪酬激励与业绩风险相匹配，防止激励不当或过度激励，企业应当建立并完善绩效薪酬追索扣回机制，防范经营管理人员激进的经营行为和违法违规行为，实现职责滥用最小化和正确履职最大化，不断促进企业稳健经营和可持续发展。
随着国企对于风险管控力度的提升，绩效薪酬追索扣回制度已逐渐成为风控的“标配”要项。我们这里所讲的“绩效薪酬追索扣回机制”，系指在绩效薪酬延期支付的基础上，经营管理人员由于未履行或未正确履行职责情况下，企业采取止付未支付的绩效薪酬和追回已支付的绩效薪酬的机制。
从实践层面来看，此机制与《劳动法》、《劳动合同法》中关于劳动报酬支付的法律规定可能存在一定程度的冲突，实践中因企业对员工绩效薪酬进行追索扣回而引发的劳动争议屡见不鲜。因此，企业应如何建立并完善绩效薪酬制度，如何实现薪酬给付的合规性，以及采取哪些相应措施来并降低争议风险等，均是企业应重点关注的问题。